绿萝卜呀红芹菜

怎样我这辈子就是比你幸福

【安雷】一号入口(9)

By:绿萝卜呀红芹菜

OOC,向哨师生设定,私设如山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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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 

指尖抠住拉环,挑起,用力,易拉罐的开口被扯开,罐里啤酒的泡沫因此震荡着冒出来。

雷狮把仍旧冰凉的易拉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,让气泡和酒一起冲进胃里,然后把罐子的金属底磕在扶手上,慢吞吞地弓起腰。

夜风吹在脸上,除了卷起鬓发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温度。雷狮等着那口酒落定,脑子里难得非常糊涂,竟然连现在是什么时候、自己身处何处都搞不拎清。

他好像并不是一个人,因为身边那个人的体温很高,热乎乎的,那么不容小觑,像是有燃烧不完的热情。雷狮想转过头去看看究竟是谁这样烦人,身体却像生锈了一样无法动弹,只能看着围栏外朦胧的夜景。

五感大概也是被封闭了,很不妙,什么都看不清,什么都察觉不到。一只手伸过来,腕上缠着绷带,托着一杯香槟放在他面前,和他的啤酒罐轻轻贴在一起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。

虽然还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想不起来,雷狮却并不觉得慌,反而觉得有意思。他从小到大见过很多种搭讪,有送花的,有送信的,但像这样沉默地用香槟换啤酒的,还是头一回。香槟杯细长的杯壁上映出除他之外的一个白色的影子,很熟悉,却依旧看不清脸,雷狮用空着的那只手碰上去,擦过那个影子,把那团白色和杯子里吞吞吐吐的小气泡一起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里。

他等着那个人开口说蠢话,但那个人却好像终于变聪明了似的,再没了下文。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香槟杯出现在雷狮的余光里,细细的杯脚毫无保护地踩在扶手的窄木头上,里面倒了半杯酒,冒着小小的气泡。

那个人的气息从侧面移到了背后,雷狮还是无法转头去看,也没法动,于是只能看着刚刚递给他酒杯的那只手从背后环过来,食指抵在那杯酒的杯壁上,缓慢却恶劣地向前推,把那个脆弱的酒杯推了下去。

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做?

明明是来搭讪,有了苗头又去亲手扼杀,到底是想干什么?雷狮不解,猛地回头,居然真的挣脱了先前生锈一样无法动弹的魔咒。预料中那个白色的身影并没有出现,一盏灯在头顶亮起,不是昏暗的路灯,而是长长的日光灯管,灯前有一张桌子,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坐在那,面前放着一沓档案。

“请把你的精神体展示给我们看吧,我们需要一张速写归入档案。”为首那个男人笑着说。

潜意识告诉雷狮这个人是他的校长,但仔细去想,却完全不记得这校长姓甚名谁,自己又就读的哪个学校。雷狮防备地撤后了一步,因此看到自己穿的并非哪个学校的制服,拳头也很稚嫩,并不像是即将毕业的优秀哨兵的样子。

那么他现在是在哪里?

雷狮看了看自己,穿的是皮靴短裤,个头也变小了,一副富家少爷的打扮。他摸了摸额头,没有头巾,而面前的男子也终于不再耐心等他,又开口问了一遍。

“孩子,把你的精神体带出来,我们需要看一下。”

精神体?

雷狮一下子更防备了。

这他还是记得的,那是从他觉醒伊始就与他共生的动物,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从它身上得来。但那个东西是他的秘密,有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别人看的理由,雷狮抗拒地再次退后了一步,鞋跟磕在了墙上。

“我不会拿出来的。”他开口,随即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成了少年的模样。

但那三个男人并不惊讶,他们还在微笑,虽然很和蔼,却越看越觉得恐怖。为首那个男人把最上头那份打开的档案合了回去,指了指雷狮自己。

“可是,”他笑眯眯地说,“你不是已经把它抱出来了吗?”

雷狮一惊,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,果然看见自己怀里抱着一只幼狮。许久未见过,这只幼狮的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,雷狮空出一只手下意识顺了顺狮子的毛,那头幼崽立刻蜷起尾巴懒洋洋地卷起他的手指,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他的胳膊上。

但是——

潜意识告诉雷狮自己的精神体不该是这样,可具体该是什么样,雷狮却说不上来。他觉得越发不对劲了,抬头想问个明白,却发现校长和桌子都已经不见,抱着幼狮的自己站在一片草皮上,被一群男孩子包围着。

五感猝不及防恢复了正常,雷狮一顿,立刻察觉到来自各个方向毫不遮掩的敌意。

他的体格好像又缩小了,这回是连野草都能绊倒的年纪。周围这些男孩很面熟,都比他大上四五岁,先一步经历的青春期拔高了个头,很容易就能让雷狮感受到强烈的压迫。

更何况他们都是向导。

一对多,还有年龄差和属性差,真要打起来根本没有胜算。雷狮把自己的精神体又抱紧了些,换了个容易防御的重心位置,鞋子踩在落叶和枯草上沙沙作响。

“雷狮,不要小气了,让我们摸一摸你的狮子吧。”

站在最前的那个男孩子居高临下地开口,刚开始变声的嗓音像是在磨砂纸上滚了一圈才发出来的。

“是啊,我们这附近的人几乎都是向导,只有你一个哨兵,你就不要小气了嘛。”另一个人赶紧嬉笑着帮腔,“而且你也不会亏的,要是想的话,我的精神体也可以给你看一眼。怎么样,划不划算?”

模糊的记忆和眼前的场景渐渐重合在一起,雷狮皱着眉,讽刺的话脱口而出:“你那种弱鸡的精神体,拿出来也是半死不活,太丢人了吧?”

小孩子心恶,嘴也是最毒的,偏偏小孩子的自尊心又最强,最接受不了诋毁。那个帮腔的男孩子的脸瞬间气得烧了起来,从老大背后跳出来,指着雷狮破口大骂道:“我呸,是天才又怎么样,没有向导的哨兵就是个炸弹而已,你可别得意!”

“我得意又怎么样,”更刻薄的话从雷狮微笑的嘴里蹦了出来,“废物?”

“你!”

那个男孩子气急败坏,作势要过来打架,雷狮立刻把藏在兜里的匕首抽出来,横在自己和幼狮之前。

“你再靠近一步试试。”他威胁地后撤了一步。

虽说是多对一,但雷狮毕竟是被预言过的天才哨兵,真要上手打,男孩一个人的安危并不能被保证。他犹豫了一下,没敢上,立刻被孩子中的老大几句话踢到一边。

“是不是废物,也不该由比他还小,还没上过学的哨兵来判断。”老大没有看落败的年长向导,只是双手环胸,并不怎么把这场争端放在眼里,“或者让他和你连接一次,你再说,也不迟。”

他这句话故意带了压迫,雷狮一停,怀里被刺激到的幼狮突然睁开眼,从他胳膊上跳了下去,龇着牙伏在地上慢吞吞地刨自己的爪子。

“不必了。”雷狮扬扬下巴,和自己的狮子站在一起,继续挑衅道,“废物脸上就写着‘废物’两字,”他把目光从那个男孩子身上,转移到了老大的脸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“不过可能只有哨兵能看得见,向导看不见很正常。”

那个孩子王听出了他的画外音,骄傲的脸停顿了一秒,又微笑起来,但这个笑却不再是刚刚那副小孩子玩笑的样子。他的左脚点在地上,碾了碾,立刻有石柱笋一样破土而出。

一条蛇紧跟着从石柱林中窜了出来,逶迤而上,立在了最高的那根石柱上头。

“那不妨连接一次,让我也看看好了。”他的蛇吐了吐信子,他也舔了舔嘴巴。

那群懒懒散散的未成年向导像是得了令似的突然团结了起来,强弱不一且不加收敛的精神力堪堪结在一起,麻绳一样粗糙攻击而来。恶斗在偏僻的角落酝酿而生,没有人指导,更没有人制止。无论是攻击者,还是被攻击者,都还是最天然的状态,都还没有被修饰过,也不知道自己天生的力量该去如何把握才不会伤到别人,所以动起手来只会比大人更加残忍。

再后来的事,就没有任何感官能记得了。雷狮只记得有血的颜色,还有人的喊叫,炸在耳边,刺激着他天生敏感的五感,几乎要让他七窍都拥挤到无法承压。有人抓住了他,有人抓住了他的狮子,刺痛跟着黑暗包裹头皮,毫不留情地直中大脑,再然后就是痛苦的混乱,混乱到胃里翻涌,口鼻里都是咸腥的味道。雷狮知道自己还站着,但究竟身体上的伤更重,还是精神上的伤更重,因为太痛苦,已经无法说清了。雷狮想开口,开口冒出一个沙哑的“安”字,就再没了下文。他不记得自己这个“安”字是打算叫谁,有液体一样的颗粒从他脚下窜了出去,出发时都缱绻地亲吻过他的脚踝,像守护他的亲密爱人,对别人做出的事却并不温柔。

黑暗渐渐没顶,断断续续的视觉也要断了。雷狮硬撑着站在那里,看着自己的沙漠平铺而开,疯了一样把那条蛇吞咽下去。

“雷狮!”

突然有人喊他。

如梦方醒,周围嘈杂的人,嘈杂的夏日的蝉鸣,都突然扭曲着破碎,露出无人且无垠的沙漠的本来面目。紫色的雷电末日一样闪烁,沙柱拔地而起,几乎要洞穿整个天空,雷狮左右看了看,自己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央,身边是被一个做得蹩脚的牢笼,牢笼里困着他的精神体,一只成年的狮子,身上有一道疤。

于是一切都记起来了,那群不知轻重的大孩子如何捉住了他的精神体,如何伤害了它再做了个笼子把它关起来,他又如何第一次暴走流沙把那些孩子攻击到几乎死去,全都记起来了。

当时尚且年幼的狮子身上留下了被主人视作耻辱的疤,那样显眼,所以同样尚且年幼的雷狮冷眼看了一遍,再没想办法把它放出来。现在他们又呆在一起了,雷狮瞧着它痛苦地低吼,瞧着它的疤,一动不动地在回忆里跳跃闪回,任由更多流沙喷薄而上,遮天蔽日,拖着他的脚往下陷,成为一个更大的牢笼,几乎要把他和身边那个牢笼一起掩埋。

“雷狮!”

刚刚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,这回近了一些。

雷狮从混沌里抬起头,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风暴外,脚边生长着绿色的矮灌木。

……安……

他终于记起来,于是忍不住在心里把那个名字默默念了一遍。

安迷修似乎已经走了很远的路,身上全是流沙的痕迹。沙子借着风攀上他的树,从最尖端的叶子开始吞没,安迷修于是铺开更远更广的绿植,枝叶相连,用藤蔓捆着,在风和雷电里固执地生长起来。

他的身影断断续续的,像个投影似的,似乎稍一放松就会从这个世界里被排挤出去。绿色开始侵占昏昏沉沉的黄,先是矮的草,从间隙里冒出来又立刻被掩埋,却还是不死心,又从别处冒头。安迷修向前了一步,一道雷电直接劈在他脚边,却没料到实体一样被他猛地拽住,借机长出一棵巨树,顺着雷电的形状一路顶到天上去。

肩上无形的压力轻了一些,无法言说的困顿也松开了一些。

安迷修又向前了几步,每一步几乎都要被风沙刮倒,身影虚虚实实,让人判不清究竟是不是幻觉。藤蔓缠着他的腿,树木抵着他的背,他咬着牙,把绿色铺开更多,困住流沙,导开雷电,勉强让这个末日一样的世界从暴虐里稍微安分下来一些。

有绿色蔓延到了笼子边,只是短暂地冒了个头就又消失了。笼子里的狮子站了起来,它不再嚎叫,而是和雷狮一起凝视着这个入侵者。

雷狮把手轻轻扶在笼子的锁上,看着那个身影停在五米外,再也没法前进一步。

他等着安迷修说,“我找了好久”,或者,“终于找到你了”,但这个素来喜欢说出不合时宜的话的人此刻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,带着树的生机、水的湿意,在他寸草不生的世界里,用那双薄荷色的眼睛泛出一汪泉。

安迷修往前迈了一步,伸出手,没被绷带裹住的皮肤上还有被流沙划伤的痕迹,撇脚的邀请意味一如既往学不会遮掩。

 

却恰似一阵偶遇的穿堂风,让人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。

=============TBC==============


(让他和安迷修说了一样的话(。)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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