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影日】假想敌（14）
BY：绿萝卜呀红芹菜
CP：影山飞雄×日向翔阳
原作：排球少年
四不像赛博朋克AU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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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日向陷入了深深的悔恨，无法自拔。
他不该说的。
绝不是害怕被拒绝。如果他们还呆在乌野，或者还在音驹，日向大概会义无反顾地逼问影山的回答。但此情此景，不行。他们站在悬崖边，脖子已经被细线勒上，一丁点重负都可以致命。
影山在听到日向的告白后就没再说过话。他很震惊，呼吸不稳，盯着日向的眼神像是人生第一次认识他。
日向知道这家伙无疑很无辜，他第一次有了搭档，倾其所有来信任自己，可自己对他的心思却渐渐没那么光明磊落。早知道这样，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对影山说那些相信不相信的话，倒显得自己像是一步步精心筹划了很久。脱口而出的勇气像北川上的荧光一样转瞬即逝，剩下怎么看都不合时宜的爱慕，蠢得要死。日向收回了手，抱着膝盖缩在自己那侧的车门边，把额头贴在凉凉的车窗上。
影山把掉在自己腿上的测验结果捡起来，想还给日向，又觉得不合适，只能默默揣进自己兜里。他脑子里混沌一片，从路边驶回路中央的时候甚至挂错了档。
日向就枕着车门，透过车窗的倒影看影山手忙脚乱，两只手都死捏住方向盘。半个小时之后，天开始蒙蒙亮，影山已经把精神紧绷到了极限，开始皱着眉断断续续地点头犯困。他刚和前辈打了一架，撸起袖子的小臂上还有新鲜的瘀伤。日向看不下去了，他慢吞吞地坐起来，喊了一句“停车”。
影山刹车，侧头看向日向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。日向打开车门跳出去，身后的衣角却被影山猛地拽住。日向回头去看，影山张着嘴，因为对接下去要发生什么毫无把握而紧张，却仍旧说不来话。“我不是要走。”日向无奈地叹气，将影山的手掰掉。他绕过车走到驾驶座那边，打开门把影山拖下来，吃力地推到后排去。
“你好好睡觉。”日向爬上驾驶座，低头把座位调成自己舒服的样子，不敢透过后视镜和影山对上目光。
他们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协议，一个人开车，一个在后座睡觉，到了一定时间再换过来。影山在后排沉默地坐了片刻，最终撑不住困意侧身倒在座位上。日向停下车，拽过毛毯给影山盖好，然后盯着他埋在胳膊里的脸发了一会儿呆。有个念头在日向脑子里出现：这件事好像从头到尾都只和自己有关，影山只是阴差阳错才被卷进来的，这样似乎不大公平。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。系统的分配结果是小概率，影山那天晚上追着他出来也是小概率，阴差阳错堆叠在一起，反过来讲就是不可放弃的幸运。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不合时宜，也不需要影山立刻回复，但他不会让影山远离自己，死也不。
日向尝试着把一切扭回正轨。
七八个小时后，当影山从睡梦中醒来，迷迷糊糊地搓着脸坐直的时候，日向故意装出轻松地笑，调侃道：“嘿，疲劳山，现在你的脸好蠢啊！”刚睡醒的影山还很迷茫，一下子没有想起告白的事。他被日向骗着顺从惯性和平时一样表现，被日向故意撩架的话激得皱起眉毛，重重踢了日向的座位一脚。
“我都快累死了。”日向停下车猛拍方向盘，“换班换班！”
影山没有异议，抓抓头发掀开毛毯从后排下来，走到前面拉开驾驶座的车门。日向扭了扭，把腿先挪出去，做好准备想在影山面前漂亮地落地。
但日向忘记了自己从来没开过这么长时间的车，保持这个姿势如此久，肌肉早已经僵硬。他跳下去的动作很完美，可碰到地面后，肌肉却软得撑不住自己的重量。影山下意识搂住日向腰后扶了日向一把，日向也紧抓着他的胳膊，把自己挂在他身上。
这下所有努力都白费了。
日向可以耍赖说一百遍“我才不喜欢你”，却绝没有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脸红。刚刚被自己骂蠢的脸就近在咫尺，上面有被衣料压出的傻得冒泡的睡印，因为饱饱睡了一觉所以散发着温暖的气息。日向闻到影山身上还未散掉的瘀伤喷雾的味道，血液像被煮沸一样。
有的是技术能把他的脸藏起来，努力一下，把整个人藏起来也不是做不到。偏偏情感藏不了，这种原始的、无法控制的感受，即使自己默默调整了几个小时，即使拿许多生死攸关的事情压在上面，在这种忽然对上目光的时刻，它还是会猝不及防地来拨动心房。
日向觉得很丢人。他蓦地把影山推开，退后贴在车门上。
迟钝的影山自然也想起了告白的事。他被日向推得趔趄了一下，木讷地站定，脸颊被传染得红红的，伸手又放下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日向扶住车门往后座挪了一步，又觉得如果此刻从对峙中提前逃跑，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勇气。虽然很后悔说出口的时机，但喜欢就是喜欢，这没什么可懊悔的。日向挺直了腰板，对影山伸出一只手。
“把测试结果还给我。”
影山捂住口袋退后一步。“不要。”他拒绝得很快。
“你凭什么拿走，那是我的东西！”日向昂起头，“你没有接受，所以那还是我的东西。我的东西就应该放在我这里。”
“不要。”影山还是拒绝。他忽然拽过后排挂出来的毛毯，蒙住日向的脑袋把他打横抱起来，装箱子一样把日向塞进后座里。
门被砰地关上。后座并不宽敞，日向费了些工夫才把毛毯掀开。车已经开了，他扑到影山的靠背旁继续去抢，影山用手肘摁住他的脑袋，猛地向右打方向盘加速，把他狠狠甩回后座。
“你不讲理！”日向在后排拳打脚踢。
但他也很快就累了。长时间开车早就让他的活力瘪了下去。日向裹紧毯子侧躺在已经被影山捂热的座椅上，透过座位间的空隙看向影山线条流畅的下颌骨。“那是很珍贵的东西……”他有点委屈地闭上眼睛，立刻被困意拖进睡梦里。
然后日向做了个梦，梦见这张测评表弄丢了，影山摊开手很混蛋地说：“这下还有什么能证明你喜欢我？”日向急匆匆地对影山说“不是这样的”，又跑到模拟测试的地方，却发现那台老旧的机器已经不见踪影。他懵了，回过头，发现街对面的催情剂贩卖机架子上满满都是测试结果，姓名栏全部写的日向翔阳，爱情值从0分到100分都有。
接着有人开始摇他的肩膀。
日向挣扎着逃开梦境，睁开眼，看到的还是影山的脸。影山见日向醒了，退远一些和他拉开距离。车没有在动，日向从毯子搭出的小窝里冒出一颗脑袋，揉揉眼睛看向窗外的夜景，问：“我们到哪里了？”
“快到荒漠边缘了。”影山在车外拉伸肌肉，“这里有个非正规的能源站，我刚刚给车加了能源，应该是安全的。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么？”
日向从毯子下爬出来，摁了摁睡得蓬松炸起的头发。他看了眼时间，发现自己也睡了七八个小时，怪不得外面的天又黑得什么都看不见。太阳已经落山很久，车外的气温比在青城的时候要低的多，果然是已经到了荒漠附近。
他们的车停在能源站后头的高处，周围杂草丛生，借着夜色很难被发现。周围有山，不远处有城镇，星空很明朗，却没有虫叫声。影山还蹲在地上默默地拉伸大腿，日向把枪别在腰后，在他身旁轻轻落地，往不远处的能源站跑去。
这里已经是无人区边缘，能源站里破败得脱离时代，进门处供奉着说不上名字的小神，连摄像头也没有。日向在踏进门之前望了一眼车的位置，看到影山正站在车前凝视着自己，不像戒备，因为没有举枪。这样疏忽大意反倒不像他。日向顿了下，在影山移开视线之前闯进店里。
收银处的躺椅上靠着一个男人，摊开一本书挡在脸上，似乎睡着了。日向低着头用积分买了两听汽水，刷完终端后迅速地就跑回到车旁。
影山没再傻乎乎地站着，而是坐在车的前引擎盖上等他，手里百无聊赖地捏着一根拔来的草。日向硬塞给影山一听汽水，跳上他身旁的引擎盖坐下，晃着两条腿拧开盖子，拿终端测过没毒之后立刻仰起头咕噜咕噜猛灌。
影山望着前面山脚下闪着灯的地方，也打开罐子，仰头抿了一口。
“你为什么喜欢我？”他突然开口问。
日向被呛到了，放下汽水咳了几声，把嘴角的水渍用袖子抹掉，转头看向影山。人间烟火落在他靛蓝色的眼睛，看上去也像星空。日向抿了抿嘴，摊开胳膊仰面在引擎盖上躺下，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影山又问：“人人都不知道？”
大概是吧。能衡量多爱，却找不到根源。日向点点头，说：“反正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知道自己喜欢我？”影山说，“你也看见了，数据和系统都可能出错。如果没有测试结果做证据，你还会觉得你喜欢我吗？”
“会。”日向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影山沉默了一会儿，也仰面在日向身边躺下。引擎盖躺两个人并不宽敞，所以他们的头发都挨着，胳膊也碰到一起。
“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？”影山问，“就现在。”
日向望着天上的星星。那些星星都是真的，不是金属做的，也没有被人追杀，不像他们。“我想和你一起过马路。”日向没头没尾地想起这种画面，“路上很多车，你背着包，我也背着包。信号灯变绿的时候，我们牵起手，看到天上一只红气球被风吹走了。”
影山脸上有了点笑意。“这是什么啊，没头没尾的。”
“明明是你让我说的，我刚刚就在想这个。”日向晃着腿踢了一脚车子，“那你呢？刚刚我去买东西，你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？”
这个问题难住了影山。“我……”他支支吾吾，“我就是不想你离我太远。”
日向的心因为这个回答狂跳起来，动静太大，只能用手里汽水气泡撞到罐头包装的声响遮掩一下。风拂过草地沙沙作响，他清了清嗓，大着胆子把手伸出去，蹭到影山的手轻轻握住。
“那你……”他小声问，“那你喜欢我吗？”
影山没有挣开日向的手，张嘴说了一个“我”，单字延长半天又没了下文。就算是“我不知道”，也勉强可以算作一种答案。日向坐起来等他说完整，还没坐稳，突然被影山猛地拽住手滑下引擎盖，摁在车前的草丛里小心蹲好。
“唔——”
“嘘。”影山死死捂住日向的嘴，“有人。”
日向一愣，忽然想起刚刚躺在车上听到的草丛摇晃的声音。自己的头发还没有感受到一丝风，所以那声响应该也不是有风拂过。他顿时紧绷起来，迅速拔出腿侧的匕首护在身前。
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传了过来，应该只有一个人，训练有素，很谨慎地停在了车后面。影山摁着日向的脑袋比了个手势，日向点点头，知道他的意思是两个人从车两侧分别向后包抄。
所幸疯长的草能够挡住许多动作。日向挪了几步，贴在车前微微探头，果然看到有个人影在后座外。他深呼吸，猛地冲出去将那人拦腰撞倒。
“影山！”日向大喊道。
但影山却并没有从车子另一侧冲出来。日向一愣，被身下压制住的人找到了时机，脚一歪勾住左腿腿弯，抬起另只脚撞掉日向的匕首再蹬向日向的脸。日向眼疾手快侧滚翻躲开，对方也立刻跳起来，把落地的匕首踢远。
“不会让你们那么顺利的哦。”对方没什么起伏地说。
日向倒吸了一口凉气，伸手去拔背后的枪，却被冲上来的人抱住手肘拧了过去。他侧身躲开，拿拳头反击，虽然被小臂格挡，但还是击中了几拳。对方扑上来绞住日向的脖子，伸出脚别日向，被日向迅速抵住膝盖换方向躲开。他还是没松开日向的脖子，日向趁机拽住他的头发重重膝击他的腹部，又抓住他吃痛的空当用手肘横撞向对方的脖子好让自己脱身。对方松了手，堪堪歪头躲开，左手猛地抓住日向的手肘，打太极似的推了一圈反身抱住。
日向手腕上蓦地一凉，接着就是被禁锢的钝痛。
对方压住日向的这只胳膊迅速滑步，逼他把手背在身后。日向用没被控制的另只手肘向后猛击，被对方用小臂挡住，顺势一揽也拉到身后，和另只手拷在一起。
“先消停一会儿。”对方把在日向屁股上踹了一脚，把他拴在车上，胳膊一撑从车尾翻向了车的另一侧。
日向不甘心，跳起来踩住车门咬牙拼命挣扎，可除了让自己的双手手腕破皮之外没有任何成效。蛮力果然没用。他安静下来，看着手上泛着金属光泽的铐子喘气，终于听到车对面也传来激烈的打斗声。
“影山？”日向更加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。
对面的打斗声持续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停了。影山被拉过来丢在他旁边，拷着手腕一样牢牢拴在车上。
“你有没有受伤？”日向急得不行。
“……不要紧。”影山摇头，“你呢？”
“哇，好甜蜜，你们其实是情侣吗？”
声音来自上方。日向抬头，看到刚刚那张脸出现在车顶，语气却和刚才很不一样。
“还是你的语气比较恶心。”另个相似的声音插了进来，“早点把他们带回去吧，侑。”
果然有两个人。日向转头，看到车尾处拍拍手拐过来另个身影。那人拍了拍手上的土，抬头看向车顶上蹲着的人，中间像竖了一面镜子，对视的两张脸长得一模一样。
分……分身术？
日向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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