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安雷】烟鬼
By：绿萝卜呀红芹菜
OOC架空，同《天生恶徒》的世界线。
=================
雷狮把自己叠成最舒服的姿势，脸上带笑，默默看着这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条子坐在审问室的椅子上，拿水笔的笔盖轻轻地点着面前的桌子。
审问室里只有一盏灯，强光笼罩着自己，很晃眼。雷狮已经在审问室了枯坐了一天，虽然手腕被手铐反绑在椅子上，但除了厌烦之外也并没有觉得累。
条子长得不赖，人却很烦，几乎不眠不休查了他两个月。雷狮虽然一手带大了海盗团，做事却很干净，从来没让条子抓到把柄，可谁知这条子找不到证据，竟然找了个“扰乱社会秩序”的由头，直接把他拘留在这，挖空心思套了一整天的话。
所幸这个理由的拘留时间最多只有24小时，还有十五分钟不到，他就不得不把自己放出去了。
雷狮换了个姿势把自己的两条腿大叉开，懒洋洋地看着那条子把看起来就刚正不阿的眉毛紧紧簇在一起。
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？”他笑着火上浇油，“还有十五分钟不到，我就该回家了。”
条子看了他一眼，把审问记录前后翻了翻，沉着脸没有出声。
“都说了我是好人吧？”雷狮仰起头靠在椅子上，“守序公民，依法纳税，良心赚钱。”
“……你且得意。”条子从档案里抬起头，一眼横过来，“但你也得意不了多久，我迟早把你抓进去。”
“好啊，反正先丢人的也不是我。”雷狮把短靴的鞋跟轻轻磕在地上，依旧懒洋洋的，“把人抓起来，审了一天，什么都没问出来，你说，这种人是不是废物？”
条子一愣，总算从那把坐了一天的椅子上站起来，阴着脸慢吞吞地走到雷狮面前，一脚踩上雷狮腿间的椅子上。
“你很得意？”他俯下身，一整天里第一次露出一点点笑，配上那张端正的脸，简直赏心悦目。
“一点点吧。”雷狮依旧靠在椅子上，目光从条子腰间的枪一直往上爬到他的脸，暧昧地眨了下眼，“还有十分钟，警察先生还想怎么审我？”
“不知道，毕竟警察先生也不是对谁都温柔。你猜我在警校学格斗是为了打哪种人？”
条子冷下脸踹了凳子一脚，力度控制得很完美，被绑在椅子上的雷狮跟着椅子后仰到几乎跌倒，又弹了回去。
这下的动静有点大，外面等着的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，看到里头的两人仍旧相安无事也是一愣。
“还有几分钟？”条子问他们。
“呃，七分钟。”
“……”条子坐回椅子上，揉了揉太阳穴，“放他走吧。”
冲进来的人大概还想反驳什么，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。他走过来，瞪了雷狮一眼，不情不愿地蹲下来把手铐解开。雷狮对他笑，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松了松磨红了的手腕，却没急着走。
“阿sir，烟瘾犯了，有没有烟啊。”他问那个审自己的条子。
条子听出他是故意的，于是把笔用力拍在桌上，歪着身子用小臂撑着头，冷笑着看着他。
“不急，以后有的是时间在这里抽。”
雷狮觉得这条子挺有意思的。
他让二把手卡米尔抽空去查，查出这个条子叫“安迷修”，档案白得不能再白，真正“守序公民，依法纳税，良心赚钱”的主。心细的卡米尔看雷狮拿着那份档案前后翻了三分钟，问了一句要不要留意，雷狮却把档案往桌上一丢，一副彻底失去了兴趣的样子。
“不急，他还说要请我烟，让他先蹦跶着。”他对卡米尔说。
于是这事就这么搁置了，安迷修没再出现，雷狮也继续去做他行踪不定的帮派少主。
雷狮的帮派叫海盗团，虽然是黑帮，却不怎么干黑帮的嫖赌老本行，走的是白色下的黑。本地的老帮派被海盗团掏了一些底，为了报复和示威，一直在给海盗团明里暗里使绊子。雷狮不屑于用旧的那一套和他们打砸抢，花了些功夫想了个能摆在明面上的大项目，想借机彻底吞掉老帮派的资金链。
但老家伙的底盘岂是那么容易动的，雷狮焦头烂额了两个月才签完第一步的合同，还没来得及庆祝，一下楼，突然看见一辆黑色的丰田停在路边，开着车窗，驾驶室里的男人正冷得搓手。
是那个条子。真是好久不见。
雷狮瞟了一眼站在身边负责联络地址的帕洛斯，把叼着的雪茄取下来，没说话。
车里的安迷修也看见雷狮了，但他没走，而是在车里等着，等着雷狮慢吞吞地带着人走过去，默不作声地把他的车围在原地。
“阿Sir，巧啊。”雷狮把一只手搭在车顶，微微俯下身，和里面的安迷修打招呼。
“巧。”安迷修生硬地回他，身上还带着车载薰衣草除臭剂的温暖的味道。
“大冷天的，在这等人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抽根烟再等吧。”雷狮笑了，两指夹住自己抽了一半的雪茄，换个方向递到车里。
雪茄的烟味漫进了干净的车内，安迷修看着那闪烁的火星，一愣，脸色铁青地看着他，没有动。
“不会抽烟啊？”雷狮故作惊讶，“哎，那还真是可惜了。”
周围的人骚动着想跟着嬉笑，被卡米尔横了一眼，立刻憋了回去。坐在车里的安迷修把拇指搭在方向盘上，沉默地扫视了一圈，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雷狮脸上。
“烟鬼命短。”他回答。
这回答倒是预料之外，雷狮看了他一会，低头笑了一下，自顾自又把雪茄叼了回去。
“也是，少管闲事的人总是活得长一些。”
他退后一步直起身，黑色的风衣妥帖地披在肩上。
“走了。”
这次行踪是谁透露的，雷狮不想细究。他把帕洛斯丢回了红灯区让他自生自灭，只当是发生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，转头继续着手那个项目。
项目是大项目，雷狮也做好了各种打算，但无奈打交道的都是些老狐狸，谈了几个小时就是不松口。雷狮觉得烦，暂停了会议，从那个设在平民窟最深处的平房里出来，摆摆手不要人跟着，一个人沿着街往外走，权当透透气。
贫民窟里没通电，到了夜里就很静。拐过一个弯，雷狮觉得自己烟瘾犯了，正要摸口袋，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男人靠在墙边，嘴里叼着一支烟。
雷狮立刻笑了。
“你还真是锲而不舍。”他也不急着掏枪，只在三米外站定了，靠在对面的墙上。
安迷修也没动，他低着头，没听见似的，慢吞吞地吐出一个烟圈。
“欸，这不是会抽烟吗。”雷狮笑他。
安迷修一顿，把烟拿下来，远远地盯着雷狮，第一句话说的却是：“你打算切断他们的资金流？”
“……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黑吃黑，够贪的。”安迷修没理他的否认，“但他们在本地的势力这么大，你又是新起来的，其实胜算也不大吧。”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，我都是闹着玩而已。”雷狮缓慢地眨了下眼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。
“我知道，这就和抽烟差不多，谁第一次抽烟不是闹着玩？”安迷修弹掉烟灰，继续说道，“但抽的大了可不好，我说过的，烟鬼都短命。”
“你不也抽？”雷狮反问他。
安迷修听见这话，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烟。
“总得知道烟鬼怎么想的。”他说。
雷狮觉得他这话很好玩，所以又问：“那你现在知道了吗？”
“……果然还是不知道，毕竟不是一路人。”
安迷修摇了摇头，似乎觉得冷，就把衣服裹紧了一些。
“枪打出头鸟，我猜你做完这笔就该出国避避风头了吧。”
“……你考虑的倒多。”雷狮看着他，“这么关心我干什么。”
“不是关心，我就管管闲事。”安迷修松下之前认真的语气，从兜里掏出一包抽了一半的烟，“你之前不是在审问室讨烟么，这次算我请你了。”
“阿Sir给的烟？”雷狮问。
“一个过路人给的。”安迷修回答。
雷狮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，终于还是踩着贫民窟不平的砖地慢吞吞地走了过来，接过烟，叼在嘴里。
“没带打火机，借个火。”
“……真麻烦。”
始终靠在墙上的安迷修又从兜里拿出打火机，送到雷狮面前摁了几次，却一丝火星都没冒出来。
“你能不能行啊。”雷狮叼着烟揶揄他。
安迷修“啧”了一声，把打火机丢回兜里，摁住雷狮的肩，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。
火星点着火星，细细的烟烧了起来。雷狮看着安迷修近在咫尺的脸，忍住了没推开他。
这条子长得真够好看的。他想。
“有火了吗，烟鬼？”
安迷修退回去，又靠在了墙上。
雷狮深吸了一口，把烧起来的烟瘾都咽了下去。
“有了。”
夜已深，雷狮坐在开往机场的车上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，摸出一支烟，叼在嘴里。
自从在贫民窟借过火之后，安迷修再没出现在雷狮面前。有传言说警察局正在搜集证据，要把海盗团一锅端，也有传言说海盗团走的都是灰色地带，已经被放过了，两种说法都有理有据，谁也不知道哪种是真的，就连雷狮也不知道。
不过雷狮也没功夫管这些——警察不插手是最好的，毕竟项目的事越来越难办，人手不够根本没空分心，他甚至不得不把帕洛斯也叫回来继续做事。
他开始更频繁地抽烟，更频繁地换打火机，玩命似的抽了三个月，都快被烟呛死了，这个项目才终于彻底扣上了所有的环节。
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，他只要出国避避风头，等老帮派自行瓦解后回来清扫一下，就能顺理成章成为这个城市新的霸主。
喉咙在渴烟，雷狮打开打火机，火光照亮的一瞬，几辆警车与他的车擦肩而过，向相反的方向飞速驶去。
“诶呀，他们可迟了一步呢。”坐在驾驶位的帕洛斯笑了起来。
雷狮没说话，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安迷修，叼着烟开车的安迷修，在自己刚刚点烟的瞬间也扭头看了过来。
他看见我了吗？
抽烟的动作一顿。卡米尔看了眼后视镜，问：“大哥，怎么了吗？”
雷狮没立刻回答，他把打火机收起来，吸了一口，就着烟把膨胀的烟瘾和心痒一起吞下去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烟瘾犯了。”
================FIN================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