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卜呀红芹菜

By：绿萝卜呀红芹菜

高中校园设定，OOC，狗血言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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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早上还有课，安迷修把雷狮客厅大概收拾了一下就走了。回校后班主任果然趁着课间来找他问情况，安迷修撒谎说雷狮有保姆照顾着，吃了药正在睡，连小细节都编得有模有样，老师立刻就信了。安迷修不怕穿帮，他回来前在雷狮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，字条上把自己要对老师说的口供交代了一遍，都是最给雷狮省事的说法，雷狮没理由拆穿。

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和雷狮说话，但座位边空荡荡的一整天，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。放学时老师们布置了作业，安迷修知道哪怕自己给雷狮记了他也不会写，所以只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就走了。

校门口的路上陆陆续续有学生在走，有说有笑连肩膀都撞在一起。时间还早，安迷修去奶茶店点了一杯奶绿在二层最角落坐着，隔着窗户看见大家热热乎乎很要好的样子，忍不住掏出手机把早上打过的那个电话翻了出来。

“好点了吗？”

不过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，他删删减减写了好几次，最后还是挑了这句最短最看不出个人情绪的版本发了出去。短信送达发出“叮”的一声，安迷修锁了屏，有点紧张地把吸管死死咬住，一口气喝下一大块布丁。

隔了五分钟，手机屏幕亮了。

“你把那个蛋饼丢了？”来自未备注手机号。

“呃，对。你不是说你不想吃了？” 安迷修有点纳闷。

然后对面就没再回复了。

第二天周六，下午安迷修午睡起来，正要开始写数学作业，手机却响了。

虽然没备注，安迷修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雷狮的电话。

“喂？”他接起来。

“来操场打球。”

雷狮说完就把电话挂了。

通话时间还没到两位数，雷狮没有说自己是谁，也没有叫他的名字，安迷修看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，突然有点被噎到。雷狮明显懒得掩饰自己要骗他出去的事实，这种天气安迷修一向最不愿意出门，但他看了看手机最近两条一模一样的通话记录，最后还是放下作业出了门。

周末学校里几乎没有人，安迷修在操场外的马路上远远就看到了雷狮，那家伙撑着一把透明伞裹着厚重的冬衣里，半张脸都埋在黑色围巾里，一点不像要打球的样子。安迷修向他走过去，雷狮看了他一眼，转身带路去体艺馆。

两个人撑着伞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路上，一个不问，一个也不主动开口。进了体艺馆，雷狮收了伞，拽着安迷修的袖口打开排练室的锁走进去，动作没轻没重却因为生病未康复显得有点软绵绵。排练室的灯闪烁着一排一排亮起来，两边的镜子干净透亮，无数个安迷修在镜子里站着，每一个都不知道雷狮要做什么。

“你退烧了吗？” 安迷修问正在关门的雷狮。

雷狮看了他一眼，说话瓮声瓮气的。

“不要你管。你这两天对我这么殷勤，为什么？”

“……虽然我很讨厌你，但毕竟是病患——”

“少拐弯抹角。”雷狮把他逼到镜子前，“你是不是去查了我家的什么？”

生病的虚弱感已经磨平了雷狮的所有耐心，他把胳膊肘压在安迷修的喉下，力气姿势都毫不温柔。安迷修被抵得有些胸闷，他看着雷狮因为感冒而没什么神采的紫色眼睛，不说话。

他还真说对了。

昨晚安迷修搜罗了网上几乎所有有关雷家的报道，大概知道雷狮有两个假人一样完美的哥哥姐姐，也知道了报道里轻描淡写提到的三少爷的处境。雷狮是难得在这种家庭里未被磨去个性还反弹出叛逆性格的人，初中毕业前他在贵族学校里拉帮结派地打群架，第二天脸上肿着一块还淡定地跑去中考。他的父母似乎对他的放纵并不挂心，采访时提及，也只是冷淡地笑着说，小孩子嘛，总有一天会长大的。

雷狮现在这样真是小孩子的任性吗？安迷修并不觉得。人人都说雷狮是不受驯服的野兽，但他所见的雷狮却更像是困在巨大笼子里的荆棘鸟——明知道自己生活在牢笼里却看不见牢笼的边，于是歇斯底里地冲撞飞行，带点同归于尽的心情等着撞上边缘头破血流的那一天。此刻看得见的约束并不可怕，真正可怕的是有人早已预告你被锁链拴住的未来。雷狮已经几乎用尽一切手段反抗，而看着他的大人们只是笑笑，装出一副纵容的样子，说，飞吧，飞吧，反正迟早有一天你会回来的。

安迷修看着雷狮，他知道雷狮是怎么想的，雷狮大概也一样。内心里脆弱的地方被别人看穿实在有点残酷，安迷修与生俱来的温柔让他忍不住放低姿态地去安抚雷狮，而雷狮松开他，低头把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围巾里做出防备的样子。

“你不许可怜我。”他说，“明明你也是一样的人，以为我看不出来吗。”

“差不多吧，操蛋的事太多了。” 安迷修靠在镜子上，头一回在雷狮面前说了脏话，“其实我挺无所谓的，不听话是青春期的特权吧。反正高中生越界一些也没什么人会在意，甭管以后如何，现在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”

“哼，你也并没有敢做什么吧。”

“敢不敢和想不想是两回事，你不也还是好好地上课考试？”

“这不一样。”雷狮摇摇头，“他们觉得我会彻底堕落，我偏不要他们如愿，这是反抗。”

“没什么不一样。强迫我看不惯的事都按我的规则来，其实也算是一种反抗吧。”安迷修笑笑，“只不过我比较讲文明懂礼貌，自己爽了还能顺便当个班长，拿个优秀三好学生。”

“所以你那些狗屁绅士风度都是假的？”

“当然不是，我愿意助人为乐，愿意惩恶扬善，都是我自己选的。”安迷修耸了耸肩，“这个叫骑士道，正义之道，是好东西，虽然我不指望你这个恶党能懂。”

“是啊，被大家烦还乐此不疲，我不懂。”雷狮轻轻切了一声。

“被烦又怎么样，我管别人怎么看呢，你说是吧。” 安迷修微笑着，突然伸手去够雷狮的额头。

碰到了，很好，虽然还有点热，但已经脱离了发烧的范畴了。

“……靠，你可真够烦人的。”雷狮皱着眉退开一步，躲开他的手，“安迷修，你不多管闲事会死吗？”

“我是好心维护你形象。你那么多桃花，不怕生病流鼻涕的样子恶心到她们？”

“如果也能恶心到你的话，我一定一个月让自己感冒一次。”

“随你怎么说。” 安迷修把手收回兜里，笑得更加真诚无害，“你的喉咙还在发炎吧，那个消炎药还要再吃一次，不要忘记了。”

“回去就扔掉它。”雷狮不耐烦地打开门，拿起了自己靠在门边没有带进来的伞，“跟你呆在一个房间里果然还是很煎熬，我先走了，你出门记得落锁。”

他撑开伞走进了雨里，因为咳嗽太多次背都有些齁着，好像保护住自己抵触全世界的样子。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几声，立刻被雨声吞没了。安迷修愣了愣，抄起自己的伞追了出去。

“雷狮！”他喊。

雷狮回过头，透明雨伞上活动的雨珠在他脸上投下点点斑驳，灰黑色的衣裤与这长长柏油路一样被雨层层阻隔仿佛褪色，唯独剩下那双紫色眼睛如此明媚，成为此刻雨中唯一的色彩。

“嗯？”他歪着头，一直藏着的嘴巴终于从围巾里露出一点。

大雨打在伞上噼啪作响，安迷修却没再能说出什么话。他忽然明白了那些女生写给雷狮的长信里满纸的爱意，那些斟酌后还是写得凌乱的句子，重复不停的鼓舞和告白，还有恨不得奉献一切的沉迷。

就像整场大雨都为你而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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